新作坊

新作坊 Humanity Innovation and Social Practice

瀏覽人次: 2529

文章分享:


由歐洲區童軍夥伴關係計畫漫談國際非政府組織的社會參與(上)

作者 / 朱俊彥(成功大學人社中心專任助理)

導言[1]

高中時代加入童軍至今,大約是十八年的時間。作為一個童軍和社區工作者,這兩個身份之間有沒有相互連結的可能性,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如果我們從大學學生進行社區志工服務的方式去類比,童軍所做的事情顯然是接近的,而在組織方面,也比一般的社團較有系統性。在社區工作這幾年,常聽見的感嘆往往是社區看不見年輕人,而社區協會缺乏年輕人力,也是老年化的農村社區的普遍問題。童軍有沒有可能成為社區事務的推動助力,這是我所想的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則是從童軍運動內部的反省而來。我們回顧童軍進行的服務活動,許多時候聽見的抱怨往往是覺得服務成了單純的勞動力填補,和被服務對象的生活,一來缺乏連結,二來則是不能夠真正的協助解決問題。而人社計畫的本質除了重新思考問題,也有讓青年加入社區工作,推動社區治理的意味存在。當我們談論治理時,也期待另一種由下而上的行動方針。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是將青少年教育團體(童軍)和社區工作相互結合,甚至導入國際組織的能量來一同參與社區工作?這是我在過程中試圖回答的問題。

圖:公舘社區和左鎮區域自1970年代起面臨都市化至今的種種影響[2]

在公舘社區和左鎮區域,由於都市化的影響,自1970年代以來年輕勞動人口不斷外移,這導致了社區必須承受隔代教養、在地年輕勞動力缺乏等困境。從我和社區組織協同工作的歷程中,也都感受到人口老化對社區組織發展造成的挑戰和劣勢,亦即社區人力無法滿足基本社區組織發展需求的困境。這也是鄉村在現今台灣資源高度在都市集中的狀況下,普遍面臨的結構限制。將童軍組織的人力資源和活動方法導入社區現有的教學和遊程方案,是我們正在探索的解決方案之一。

如果要結合社區工作和童軍組織,跨組織的整合與組織分工勢必在行,在組織營運上,必須要將社區組織、在地教育機構和童軍組織整合在一個方案或計畫下,讓童軍組織的活動方案可以呼應社區和在地的需求,而社區的活動方案則可以與童軍的特色相互融合,這並不是容易的工作。經過數次在社區端和我國童軍總會的來回討論[3],最終達成的共識,是以童軍組織主推的「和平信使」(Messenger of Peace, MoP)和「世界童軍獎章」(Scout of the World Award, SWA),以及目前我所在的左鎮區域社區工作進行整合工作。

在組織層面,左鎮區域和公舘社區與世界童軍獎章、和平信使的合作構想,原則上是希望透過童軍運動的網絡,建構起在地青年和童軍的工作組織,透過這個組織過程,與童軍運動的網絡引進國際童軍志工。除了將人力缺乏的因應措施劃分至每次的營隊方案的任務之中,同時也嘗試藉由與童軍組織的合作,進一步達成左鎮區域和公舘社區的行銷與曝光度。


圖:人社計畫、在地組織和童軍組織在左鎮和公舘社區運作的組織架構圖

在活動層面,預計以左鎮國中和公舘社區作為服務基地和住宿點,向國際志工與在地童軍進行宣傳和招募,在未來,亦將申請世界童軍服務基地的認證。同時也開始進行網站製作和其他工作事項,比如與社區和左鎮國中商討可能的活動方案內容、確認住宿設施、與學校課程結合的可能性等先期工作,並製作了本次參與2017世界童軍總部歐洲區童軍夥伴關係計畫(WOSM Europe Partnership Event 2017)中的英文說明海報。希望能呈現出公舘社區與左鎮的特色和需求。

童軍運動由於成員眾多,有著巨大的國際組織進行管理。本屆歐洲區童軍夥伴關係計畫便是由歐洲區童軍總部來進行籌辦。歐洲區童軍夥伴關係計畫顧名思義,著眼於夥伴關係的建立,這裡的夥伴關係所指涉的層面非常廣泛,包括跨組織之間的、國際的和在地機構的關係。同時亦希望結合資源、安全管理、新活動發想等議題,藉由討論,讓參與者的想法得以互相交流,並取得合作的可能性。

如何將社區工作和童軍組織進行整合,並嘗試將整合的結果放進歐洲區夥伴關係和其他各種的國際組織合作架構中,是接下來幾年我們在社區工作中的重要課題。

圖: 歐洲童軍活動的特色之一:參與國家多元

活動速寫:經費漫談

由於是世界童軍組織支持的活動,本次活動的參與國家非常多元,除了已提及的國家,尚包括比利時、德國、馬來西亞、韓國、法國、芬蘭、愛爾蘭、義大利、荷蘭、塞爾維亞、西班牙、辛巴威等國。活動形式如同常見的工作坊,一開始先進行小隊的編組,我的小隊成員來自土耳其、瑞典、丹麥和瑞士。安排小隊的用意,除了延續童軍運動原有的「小隊制」活動方式,也讓大家一同製作最後一天的海報發表。

為了增加成員之間的互動和接觸,在這次活動中,主辦方安排了許多場次的研討和腦力激盪,這些研討則是將原來的小隊打散,可以自由選擇場次,一同進行研討。其中讓我最印象深刻的活動之一是「Talking CNETs」。Talking CENTs的主要目標,是統整各國童軍組織如何掌握和運用各類經費來源,我姑且將活動譯作「經費漫談」。在這個場次的活動中,一方面盤點了可能的經費來源,另一方面在後半段則是讓大家集思廣益,透過活動設計的小組作業模擬宣傳工作。

圖:各位夥伴針對童軍爭取經費的方式進行小組簡報

如何建立起一套和社會團體互動的機制,甚至結合為夥伴關係,無論對於童軍組織或者社區工作者而言,都將是重要的課題。在經費來源的介紹方面,和我同組的夥伴來自西班牙、波蘭、捷克、比利時。一開始是講者的短講,大致談到幾個與國際交流有關的經費來源。首先是Erasmus+ ,此計畫名稱來自中世紀的一位旅行遊歷歐陸各地的神學家和人文主義思想家德西德里烏斯.伊拉斯謨(Erasmus von Rotterdam)。Erasmus+是歐盟的計畫,主要支援歐盟的教育、訓練、青年和運動發展。Erasmus+的預算是147億歐元,提供了至少四百萬名歐洲人研究、訓練、獲得經驗和國外服務的機會[4]。這次交流活動同樣也獲得了Erasmus+ 的補助。現場申請過相關計畫的外國童軍夥伴表示,在他們的經驗中, Erasmus+ 鼓勵青年交流、策略性的夥伴關係和建設性的對話,在經費申報上支援旅行費用,且不只限於補助在歐陸辦理的活動,在申報方面也不需要填寫複雜的財務報告,反而比較需要故事性的描述。如果未來社區工作網絡走出海外,Erasmus+ 或許是值得接觸的計畫。

其他亦陸續談到針對歐非國家培力計畫的EFT基金(Eric Frunt Trust)、針對全球震災、疾病輸送資源的EU AID、Messenger of Peace、和扶輪社等等。其中扶輪社的資源極多,只是必須透過熟悉相關管道的人際網絡引介,可能較能夠獲得支援[5]。以左鎮區的工作為例,105學年度開始,公舘社區工作小組依照國中校長和外文系老師提出的需求,開始支援左鎮國中和外文系的遠距教學系統,外文系高實玫與鄒文莉兩位教授同時尋求扶輪社針的支持,獲得3470地區台南中區和東南區扶輪社大力推動,包含捐助教材、協助交通等諸多協助,才能順利實施。[6]

在資源盤點的部份,在處理募集經費需求的過程中,我建議在討論初期可以如同我們在這場活動中所做的,列出兩個向度,一個是取得支援的難易度,一個是募集對象的經費和資源多寡。畫出x軸和y軸之後,再將過去未接觸過、已接觸過的組織、機構和經費來源在不同的象限中標註,那麼盤點外部資源就會有大致上的雛型,同時也可以進一步擬定尋求資源的方針。

圖:資源盤點的象限圖

在如何行銷的部份,我認為講者的提點相當值得非營利機構和社區工作者參考:

  1. 如果募款對象是非屬相關領域,那麼盡量在文本中避免過多專有詞彙。盡量透過共通容易了解的概念去說明場域的行動和活動,不要造成捐款人理解上的困難;
  2. 如果在文宣中提到以前的活動,盡量附上相關的資料連結,方便閱讀者直接由文宣中了解更進一步的資訊;
  3. 將活動或行動轉化為可以共同理解的語言和概念讓他者理解,比如可以將組織的行動轉化作成簡單的統計數字(天數、人數、受惠人數、需用資源數量),方便其他人估算規模,如此也才有利於捐助。

對於所有的計畫而言,盡量讓捐款人明白下列事項:

  • 明確的目標:讓捐款人明白他的捐款可以協助你完成什麼樣的工作目標。
  • 明確且可測量的項目:讓捐款人更明確的知道他捐出的款項和物資用在哪些事情上,這些事情有哪些內容、次數、使用頻率、使用人次等。
  • 明確的計畫時間表:讓捐款人理解他的支持在計畫哪一部份的工作時程上發揮作用。可以試著以甘特圖去擬訂計畫時間表,同時找個朋友來幫忙閱讀本份文件,如果你的朋友不能輕易理解這份計畫表,那麼就有必要修正計畫內容。必須要讓所有人都清楚理解時程和內容,才是好的工作計畫。

這些要點在我們進行社區工作時,也能作為參考。以往研究顯示,社區組織的財源都來自於政府經費,但過度倚賴政府作為單一經費來源進行活動和組織營運,終究無法達成社區組織財務和營運上的獨立自主(陶蕃瀛,2011,轉引自紀金山、陳韋庭,2011)。但也有研究顯示,政府經費對社區組織發展的自主性,仍有正面的效果存在(紀金山、陳韋庭,2011;劉珮琪,2012)。根據前述童軍結合經費的模式,以及國內的研究,對於社區組織而言,經費來源與組織本身的意圖可以影響組織的走向和發展,也影響合作關係網絡的建立,這是社區工作過程中值得參考且必須思考的問題。

在台灣,外部資源通常來自民間和政府機構,而在歐洲,與會童軍們也會提及許多國際合作計畫或歐盟的計畫,這是台灣較少見的情況。主因在於台灣常年在國際上的不公平處境,而亞洲的狀況亦較難有像歐盟一樣的政治治理機構產生。期待有天台灣也可以在種種社區工作的運作中,多方援引來自國際組織的支持和資源,這是台灣作為地位不明的準國家,必須持續追求的未竟之夢。期待有那麼一天,台灣人在進行社區工作和辦理活動時,也可以以一個會員國的身份,大量援引聯合國、東南亞國協的資源和方案,讓我們的社區工作發展既在地化,同時也國際化。


[1] 在學期一開始可以獲得機會前往比利時參加Europe Partnership Program 2017(暫譯歐洲區童軍夥伴關係計畫),謹此先感謝彰化師範大學連怡斌老師和計畫團隊的翁裕峰老師支持,讓我有機會試著將工作和童軍兩個過去沒有交集的領域集合在一起,同時圓一個踏入歐洲的夢。謹此致上十二萬分的謝忱。

[2] 公舘社區岡林國小於2006年廢校,同一年原派出所改為合署辦公。而衛生室則是在2000年至2001年由於台南市衛生局進行組織重編,把衛生所的人力重新平均分配至台南31鄉鎮。岡林衛生室的部份由於人力不足,加上已有巡迴醫療,故不再運用該空間。

[3] 在2月23日出國之前,翁裕峰老師、連怡斌老師、左鎮國中蔡宜興校長、公舘社區陳柳足前總幹事(已於今年5月交接職務)、前公舘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羅周文進行了初步的討論。而連怡斌老師也以我國童軍組織國際委員和國際關係委員會主委的身份,在翁裕峰老師的陪同下到訪左鎮國中和公舘社區,一同與在地組織和成大端評估設立童軍服務基地的可能性。

[4] 請參見European Commission ,Erasmus+,最後瀏覽日期:2017年6月1日。

[5] 這部份的意見係筆者的意見,是否能作為組織合作模式的通說,仍需再斟酌與討論。根據翁老師的觀察,實際發生的過程,表面上是人際網絡介紹,但這可能是扶輪社的方式之一而已,扶輪社在網頁上有公開提到社區服務,跟童軍此次與社區連結幾乎是一樣的模式,如果不是因為筆者同時涉入童軍總會跟公舘社區的事務,童軍基地在左鎮的建置,應該是不會發生的故事。人際網絡或許不是最重要,但確實有幫助。如果有一個具體需求以及明確的因應方式,就算沒有人際網絡,而是自己找扶輪社,也有機會建立連結;回到童軍基地在左鎮的建置過程也是如此。

[6] 在過去公舘社區工作小組的遠距教學工作中,較少直接連絡扶輪社取得支援;至此,扶輪社3470區積極進入遠距教學方案的工作的角色和定位才趨明朗。